希望這場展覽不會發生「 38 號樹洞」

2021-04-12

撰文　李政道　攝影　まさみち

一段段以惡意相連的緣份，是沒有盡頭的惡業。

業，是梵語中 karma的意譯。佛教上指有意志的行為，包括身體、言語和心識等三業。如：「善業」、「惡業」、「三業」。業既是行造做的果，又是再次遇到緣境時產生行的因。

是一種無以為繼的無力感，38 號樹洞。不能說是一場「成功」的展覽，若有心吸收一切的人，願意花上許多時間在這些樹洞裡靜靜的一封封閱讀，真的會產生了一種害怕，這是我們目前的台灣社會，這樣的真實讓人沮喪。

看著文字陳述著一封封侵害的經驗，有著無比的「暴力」，撕裂的不只是受害者的身體，遠比身體更可怕的是，這些事讓受害者內心產生更多的恐懼與黑洞。有一種傷口因為它太痛了，身體會選擇遺忘但是它不會好，它需要讓別人也感覺到那樣的疼痛，才能讓自己好過一點，甚至受害者也可能會變成加害者。

這樣的「暴力」是醜陋無聲、是封建、是絕對的權力與慾望集合體，是看似包著愛意與溫柔的花朵，但終究是一場噁爛的暴力。如果行使暴力的他們，曾經是朋友、曾經是親人、曾經是相信著的人？於是被踐踏過後的靈魂，只覺得自己仍孤單身處荒煙漫草之中，即便是最親近的身邊朋友，也沒有人能夠給予救贖，誰可以懂？只有把心關起來，把曾經真誠的自己也給真空了，才能阻止那些畫面在寧靜的夜裡一次次重來。而他們還能再相信誰呢？或許是相信另一個也帶著同樣印記也疼痛著的靈魂？

然而有些惡還在繼續，在我們的歡笑中、在夜裡喝酒歡愉之後、在辦公室懇談之中、在放課後的關懷裡面，無關職業、無關性別、無關年紀。這也不是檢討加害與被害的事了，而是我們怎麼了？社會的價值裡面怎麼會找不到尊重的界線，當發生事情時，媒體第一件事情是過分的關心「受害者」與其家庭，第二件事情是獵女巫似的急於找出「元兇」，那麼被忽視的價值觀呢？是否想過這些源頭，都指向同一個黑暗的角落，巨大的城市成為了 Sin City，人人追逐著「名」與「利」、人人關心著自己的「權」與「慾」，黑化了人心。於是漠視的業，在最親愛的人身上悄悄地開了惡之花、悄悄地，直到下次事情再次發生、再次轉動命運的俄羅斯輪盤。

38號樹洞，或許能幫我們認識這些黑暗，也讓我們感受到這巨大的悲傷。而如果恰好我們也足夠溫暖，是否可以開始編織一張堅實而柔軟的網，作為好的傾聽者，靜靜的陪伴著就好？縱使，再怎麼陪伴也不會讓這些傷痛消失。回過頭看看來時的腳印，生而為人，我們或多或少都承接著混亂且矛盾又因惡而生的業，而存在著。也想想人生當中是不是有一些時候，自己需要給人一個道歉？再好好的鼓起勇氣，了卻曾經也許是輕得可以的惡。

如果沒有這麼多「真實」的話，就不會有這場展覽。如果可以，很希望這場展覽不會發生。